北宋真宗年间,洛阳有一个窃贼,人称胡麻子。
这胡麻子长得身材瘦小,飞檐走壁如履平地,经常夜间行窃,白天却装着普通的老百姓一样。胡麻子虽然劣迹斑斑,但却是个惧内的人。
他妻子卢氏对丈夫盗窃的丑行很反感,为了防止他晚间出外盗窃,睡觉时就用一根长绳绑在丈夫的脚上,有事就拉动长绳。
胡麻子对妻子的管束实在无法忍受,但又惧怕她。于是就携带重金来到卦馆找到算命先生,向他述说此事,请其帮忙,算命先生看着礼金满口答应。
这天晚上,胡麻子把院门虚掩,半夜时,偷偷点上熏香,趁老婆熟睡,就将脚上的绳子解下来,然后来到院中,把绳子绑在了算命先生事前送来的一只羊腿上,而后悄然离家而去。
卢氏一觉醒来,看到丈夫不在身边,就拉动绳子,拉来的竟是一只羊。卢氏大惊,四处寻找不见丈夫的踪影。
卢氏心中怪异,急忙去找算命先生来占卜。算命先生说:“这是你平日不善待丈夫,所以*神把你的丈夫变成一只羊,你只有在家祈祷,丈夫才能回来。卢氏听完抱着羊痛哭不止,于是每日在家焚香祷告希望丈夫变回来。这天傍晚,有一个云游的和尚路经卢氏家,就敲门请求借住一宿。
卢氏听到屋外有人敲门借宿,大声说:“我男人不在家里,你去别人家借宿吧!”
和尚听完,四周看了看,见卢氏家门外有一堆放草垛的草棚,就把背包放下,在草垛中躺了下来,一会就睡着了。
到了半夜,和尚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,睁眼一看,就见从卢家大门里出来一个黑衣人,身上背着一个妇女,手上还提着包袱飞快地跑出来。
和尚心想:“这一定是个歹人,抢劫这个女人和财物。贫僧看到了岂能不管。”于是大喝一声,朝歹徒追去。
这黑衣人见后面有人追赶,就把背着的妇女扔下拼命狂奔,和尚救人心切,飞步追赶,没想到一不留神,竟坠入了一口枯井中。
这枯井很深,和尚掉下去,脚下却软绵绵的,用手一摸,却是一具女人的尸体。和尚一惊,这女人已被强盗灭口,人命关天,我有口难辩,这可如何是好!和尚跳出井外。这时,天已经微亮,他正犹豫不决的时,正遇上三个准备去地里干活的乡民。
乡民看到前面这个和尚神色慌张,就上前盘问。再往枯井里看,见有一具尸体,几个人就把尸首拽上来,认得这妇女是卢氏,不由分说就将和尚扭送到了衙门。
知县住在衙门里,闻听杀人案,急忙披衣起来审问和尚。和尚述说经过。知县大怒说:“你这秃驴,明明是你见色起意,杀人越货,竟敢狡辩!”于是命给和尚用刑。
这和尚受刑不过,只好供认说:“自己云游此地,见卢氏一人在家,一时见色起意,就想诱拐卢氏携带财物私奔,没想到卢氏反抗,只好杀了她,慌乱中俩人一起掉进了井里,后来就被乡人逮住了。”和尚供述后,知县让他签字画押收监。然后将报告呈送到府州提点刑狱司。府州长官看了案卷,认为罪证属实,准备报朝廷判处和尚死刑。
这时,西京留守向敏中听说此事,觉得这案子疑点太多,就请求布*使暂缓上报朝廷。向敏中早年担任过监丞、吉州通判,办过很多疑案,所以他决定单独审问和尚。和尚听说过向敏中的大名,就一五一十讲述了经过。向敏中提审后,把和尚押回狱中。次日一早,向敏中带着随从对卢氏家里仔细勘察了一遍,除了院子里拴着的一只羊外,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。
向敏中看这只羊饿得够呛,就派人给它弄些青草吃。然后继续到左邻右舍查询,走访中了解到:卢氏的丈夫胡麻子是个惯盗,但是几天前却突然失踪了,而卢氏作风正派,对其丈夫约束很严,此外在没有其它方面的线索。
向敏中心想:“胡麻子是个惯偷,却突然失踪了,能不能被官方逮捕了呢,他这些年偷窃的钱物又藏于何处?”向敏中想到这,就派人去州府监狱中协查,但没有找到胡麻子这个人。向敏中又再次来到卢家,看着这只拴着的羊,并没有羊圈。
于是,向敏中派人牵着这只羊挨家问邻居,没人知道此羊的来历,于是又牵着羊来到集市,终于有一个卖羊人认出来,这只羊是十多天前卖给了街里的算命先生。
向敏中回到衙门草拟了一份告示贴到衙门外,大意是杀害卢氏的和尚,近日准备处决。然后他安排十几个差役埋伏在卦馆外,自己则装扮成从省城来的商人到卦馆算命。算命先生听说向敏中从省府来,就问他:“听说和尚杀人案,已经结案?”向敏中说:“是的,昨天朝廷已经批复,已经把这个和尚处死了。”算命先生脸上露出微笑说:“官人要算什么?”“我要算一只羊的命运!”算命先生脸上一惊,
向敏中厉声说:“这杀人的真凶就是你。是你见财起意,先用算卦骗胡麻子来你家,然后迷倒他,说出藏宝的地方,再杀了他;而后你又骗色,没想到卢氏与你拼命,你就掐昏她逃走,没想巧遇和尚,你慌乱中把卢氏扔到枯井里,卢氏死去。这就是你杀人的经过。”
说完,向敏中一声令下,屋外的十几个差役破门而入,翻箱倒柜,搜出来胡麻子生前盗窃的大量财物。算命先生无法自圆其说,只好认罪,指认出胡麻子的尸首埋藏处。案子真相大白,和尚被无罪释放了。